皇帝自从得知自己后宫再无孩子降生是因为懿贵妃暗中下毒之后,性情大变。隔三岔五便大发雷霆。宫女太监们整日提心吊胆,生怕稍有不慎触怒龙颜,招来杀身之祸。朝堂之上,大臣们面对如此喜怒无常的皇帝,更是谨小慎微,连大气都不敢出。一时间,人心惶惶。这一日,皇帝又因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动怒。要将宫女活活打死。恰逢此时纪皇后来了,问了之后才知仅仅是因为奉上的茶水略微有些滚烫。纪皇后当时脸色就不太好了。她直视着皇帝冷冷说道,“陛下难道想要成为人人唾弃的暴君不成?”皇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,指着纪皇后大声斥责道,“都是你无能,后宫治理不善,才让奸人有机可乘,害得朕至今只有两子。”纪皇后自然不可能忍着,“既然如此,陛下干脆下诏书,废了臣妾,您看后宫谁让您满意,让她住进仪元殿吧。”她看着皇帝逐渐变青的脸色,还觉得不够,“连着太子一起废了,左右他身子不好,臣妾带着他回纪家,山清水秀,正适合休养身子。”一旁的吴公公听的心肝乱颤,瞳孔剧震。皇帝脸庞抖动,气急败坏,“太子是朕的儿子,朕就算废了你,他也得留在宫里,留在朕的身边。”还想把他儿子带走?休想!纪皇后冷眼瞧着他,“陛下又不止他一个儿子,宫外不是还有一个吗?”提前李洵,新账旧账一起算,“陛下不是说,他身子康健,若是太子有个不好,还有他不是?若是太子生不出孩子,还有他生的孩子。”“朕没有说过这话。”“可你就是这个意思!”皇帝目光落到她脸上,突然说道,“你如今是仗着朕生不出别的儿子,太子地位稳固了,敢对着朕大呼小叫了?”“陛下若是这样想,那臣妾也没办法。”“你简直放肆!”皇帝咬着后槽牙喘粗气。其实他也不过是气狠了,这才指责了她几句。从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时候。只是纪皇后都是会顺着他的意,给他台阶下的。最近也不知为何,突然就学会和他呛声了。要说后宫之主,再也没有比纪皇后更合适的人。否则当年他也不会特意去纪家求娶。哪怕是在他与懿贵妃最浓情蜜意的时候,也没有想过要立杜氏为后。风花雪月,江山社稷,孰轻孰重,他分得清楚。纪皇后并没有被皇帝的怒火吓到。她镇定自若地说起今日来的目的,“臣妾听太子妃说,欧阳神医与他舅舅是老相识,得知他在冀州帮助百姓,要随着昌郡王进京,届时他或许能有法子解开陛下的心结。”虽然嘴上这么说着,但实际上纪皇后心中嘀咕,老东西,把自己折腾死了最好。皇帝如今已年事渐高,能否再有子嗣根本无关紧要。后宫子嗣稀少又如何,太子都立了,弄出十个八个的兄弟自相残杀,有什么好?李洵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。只要太子身体康健,他没有任何的机会。想到这里,纪皇后气顺了不少。说话也好听了很多,“陛下兢兢业业、宵衣旰食处理朝政之事,又能做到礼贤下士、爱民如子,将来在史册之上想必也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,这样的丰功伟绩,哪里是多生几个孩子能比的。”这话说的皇帝心中熨帖。他脸色缓和了许多,“皇后言之有理。”转眼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。他生不出孩子也就罢了,可他的两个儿子,怎么也毫无动静啊。“太子成亲已有两年,东宫至今无子嗣,宫外的那个也是,浑不吝的,不知在多少女人身上打滚,也不见有个一儿半女。”皇帝突然头疼,干脆说道,“朕登基以来,便没有选秀,可如今皇室血脉凋零,不得不重新选秀。”他不容反驳的冲纪皇后说,“此事交由你去办,也不用广而采选,过于劳民伤财,晚些时候,朕会让人给你送一份名册。”林端月这才恍然大悟。原来这选秀不是给皇帝自己选,而是他给自己两个儿子选的。“这便是陛下送来的秀女名册。”纪皇后将厚厚的册子递给林端月。林端月哂笑,徐若枫也实在运气差了些。她若是再坚持坚持,坚持到皇帝铁了心要给太子选秀,她也算是如愿了。“你怎么还笑呢?”纪皇后发愁,“陛下这回是一定要往东宫塞人的,可不是闹着玩的。”林端月知晓她是担心自己,靠得近了一些,“迟早会有这一天的,儿媳也拦不住。”“所以你要快些生下子嗣。”纪皇后举着帕子凑到林端月耳边,“本宫每晚给你们送的汤药,可都喝了?”林端月扯了个笑,没点头也没摇头,只是干笑。“太医院的脉案本宫看过了,太子的身子无恙,你不必顾虑他受不受得住,”纪皇后循循善诱,“本宫瞧着他如今对你,还算热络,趁着这个时机,抓紧了。”“母后,儿媳明白。”“你不明白,”纪皇后直叹气,“你老实说,你喜欢太子么?”林端月没想到她问得这样直白,一时倒是不知该怎么回话。“本宫知道你是在颍州长大的,先前呢,我特意让人打听了一下,你舅舅家中有个与你年纪相仿的表兄,你舅舅舅母原本是想让你嫁给他的,对吧?”林端月恍惚,这是怎么打听到的?面对纪皇后灼热的眼神,她硬着头皮回道,“我与表兄之间,仅有兄妹之情,并无他想。”纪皇后深深的看着她,“本宫也有一个表兄,当年本宫进宫时,也是这般和他说的。”嗯?林端月瞪大了眼睛。这是能和她说的么?“他一心爱慕我,我本想着,与他结亲也好,知根知底,后来陛下亲自去纪家求娶,为了不让他难过,所以我就说,我与你之间,亲如兄妹,别无他情。”纪皇后一脸我都懂的表情。“那母后这位表兄如何了?”林端月十分的好奇。“我表兄,是两广总督萧时砚。”什么?林端月的嘴巴能塞下一整个鸡蛋。怎么从未听说过。纪皇后悠然端起茶盏,“纪家书香门第,我父亲嫌弃他家粗鄙蛮横,故而,甚少来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