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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贺氏庄园深处,书房的遮光帘将日光彻底隔绝。贺序忱陷在皮质座椅里,面前的书桌上堆满书籍。

    一盏台灯散着昏黄的光,照着桌上摞得高高的书本。他随手抽出一本,快速翻了几页,纸张哗啦作响。

    烦躁感在胸腔翻涌,他摸出打火机点燃雪茄,尼古丁灼烧着喉咙,却压不住心底的躁意。

    沉默片刻,他伸手拉开右手边的抽屉,一本边角磨损的相册安静躺在里面,表面覆着薄薄一层灰。

    相册里并排蹲着三个幼童,都约莫着两到五岁的模样。中间的女孩扎着歪歪扭扭的羊角辫,稀疏的刘海下,嘴角咧到耳根,露出还没长齐的牙齿。

    右边男孩伸手戳她脸颊,调皮的吐着舌头,眼睛眯成两条缝,连露出的虎牙都透着股机灵劲儿。

    左边男孩单手插在裤兜,脊背挺得笔直。

    他紧绷着嘴唇,眼神直直盯着镜头,嘴角勉强扯出一道生硬的弧度,一看就是被大人哄着才配合拍照。

    那副不情愿的模样,和旁边两个嬉笑的孩子形成鲜明对比。

    贺序忱的拇指在相纸上来回摩挲,指腹将积灰擦得一干二净,塑料膜被蹭得泛起细碎反光

    当指尖触到边角微微卷起的部分,动作不自觉地放轻。

    他合上相册时,余光扫到抽屉深处,那张边角平整,被仔细裹住的照片,孤零零躺在暗格里,像被时光封存的秘密。

    照片里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并肩站在照相馆背景布前。

    左边少年抿着唇,面部冰冷,神情透着几分僵硬,和三人合照里那个单手插兜的男童如出一辙。

    右边的少年嘴角微扬,眼神里平淡疏离,和曾经笑弯眼睛吐舌头的小男孩判若两人,唯有眉骨的轮廓还留着儿时的影子。

    “冥御,阿吟,你们到底在哪?冥御,那个男人会是你吗?”贺序忱的手指紧紧攥着照片,温热的液体毫无征兆地砸在相纸上,他喉结上下滚动,干涩的声音卡在喉咙里。

    贺序忱二十五年来反复回想的,都是五岁那年夏天。

    午夜梦回总看见那扇紧闭的铁门。

    那年他五岁,缠着好友玩捉迷藏,非要把废弃仓库划为游戏区域。

    他怎么也没想到,藏人的房间会突然锁死,黑暗与寂静将好友的妹妹永远困在了里面。

    稚嫩的求救声从门缝里钻出来时,他们隔着门板跟小姑娘保证,马上找大人来开门。

    直到暮色浸透窗棂,大人们才撞开锈迹斑斑的门板。

    除了墙角孤零零的黄色凉鞋,空荡荡的院落里再没半个人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