宜贵妃从仪元殿回来后,便静静地坐在窗前的榻下,一言不发。殿内静谧,唯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。“娘娘,江大人来了。”宫女轻声禀报。宜贵妃抬眸,见江敛北已踏入殿内,神色淡然。她命人上茶,“我让韵儿来,她没来,你倒是来了,今日差事不忙么?”江敛北拱手行礼,“姑母,韵儿她不来了。”宜贵妃不解,“为何?”江敛北言语简短的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。“她这样的性子,留在京城迟早会祸从口出。”“当初我说把她从北边接到宫里,你娘偏不同意,”宜贵妃悔恨,“陛下和皇后娘娘那都同意了,她若是在京城长大,又怎会变成这样。”“过去的事,不提也罢,”江敛北坐下后,直截了当道,“姑母不必再为她的亲事忧心,我已决定将她许配给今科的学子。”“这样会不会委屈了她?”江敛北神色不变,“没什么好委屈的,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悔改,一直纵容,反而会害了她。宜贵妃良久,终是叹了口气,“也罢,你这个做哥哥的,从来疼她,想必也是位才貌双全的学子。”她没有儿女,娘家的这两个孩子,和自己的儿女无异。“你的亲事呢?”宜贵妃说,“你可有相中的姑娘?”顿了顿,她又说,“若是喜欢济宁县主,不如姑母去皇后娘娘跟前探探口风?”纪皇后喜欢济宁县主。三番五次的派人去姜家赏她。这次济宁县主义无反顾的去了洛州。纪皇后更是赞不绝口。听这意思,回来怕是还要赏。封个郡主,哪怕是公主,也是有可能的。“姑母,我与县主不过点头之交,”江敛北轻描淡写,“莫要让人误会。”宜贵妃见他这般,心口狠狠紧了一下,眼角更是见了水光,“无妨的,只要你喜欢,姑母一定会成全你,你母亲那里,姑母去说。”“姑母,县主她......不该被困于后宅之中,”江敛北起身,“我先走了。”望着他的背影,宜贵妃一阵难过。这是造的什么孽哦。秋闱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。户部侍郎薛玉泽带着几位新鲜出炉的学子一刻不停的奔赴洛州。这其中便有江敛北为江灵韵择的夫婿,穆骐。“人你也看过了,从今日开始,就在家准备大婚,”江敛北带着江灵韵,在酒楼上看着出城的人,指着穆骐给她看,“德才兼备,品性端正,日后必成大器。”他见江灵韵满脸的不高兴,又补了一句,“梅城不如京中繁复,可也能安稳度日。”江灵韵这几日受了罚,不敢和哥哥争辩。只能敷衍的点头应了。心里却嘀咕,江家的荣耀是祖辈们用热血铺垫出来的。她怎么能嫁给寒门学子。简直有辱江家的门底。当夜,江灵韵一匹马,去赶白日出城的队伍。她留了一封信,说她要嫁,也是嫁给昌郡王。江夫人只会哭,哭着让江敛北去把女儿找回来。洛州是什么地方?哪里是她一个姑娘家去得的。江敛北失望至极,“让她去吧,让她看看这世间的百姓活得多艰难。”“她去不得啊。”“济宁县主能去,她为什么不能去?”江夫人愣住,捂着嘴哭,“你是在怨我,你倒底是怨我啊......”江敛北这一次没有说什么,起身就走了。“吩咐下去,谁也不许去找她,若是死了,就当江家从来没这个人。”冰冷的语气飘进江夫人的耳朵里,她连哭都忘记了,呆呆的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。